“所以说你现在也只是神明的走狗而已了？”顾玉看着眼前神色略显疯癫的图安，“照你的说法，神和人的关系共存的居多吧？毕竟神明还需要倚靠人类的信仰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的确，神明与人类共存居多，但也不仅限于神明，魔鬼精怪都是一样的。正因为人类相信而存在，如果这种信仰消失，神明也会消亡，因此神明不得不经常降下神迹又或者是满足凡人的祈祷。”
“这样听上去好像挺可悲的。”秦宵撇了撇嘴，“一方面要防止人类失去信仰而去满足人类的愿望，另一方面又要因为汲取人类的灵魂来保持力量？”
“果然你们也觉得神明相当可悲吧？”似乎得到了认同，图安望向了站在一旁的秦宵。
“不，我觉得可悲的是人类，就像是被圈养的牲畜一样。”并没有回应图安的期待，秦宵脸上挂满了嘲讽，“牲畜饿了就喂饱他们，当自己饿了就宰杀掉他们，人类在神明的眼中不就是这样的可悲的存在吗？或许做的要比牲畜多一点的就是还需要人类相信他们的存在？或许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毕竟神明还需要人类了解他们的存在。”
图安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人类本来就是低贱的生物，爱尔兰女王曾经吃掉了我，如今她曾经的子民被我吃掉又有什么不对吗？”
“我想并没有什么不对的，但神明这么高贵的生物竟然和人类同出一个本源，还不得不倚靠人类的信仰才能从本源那里截取自己依旧能够继续存活的能量。”顾玉用同样阴沉的眼神看着图安，“看来高贵生物的缰绳不也还牵在低贱物种的手中吗？等到你和这里的传说一起消亡在人类的历史中，想必这里不仅是德鲁伊消失，连你和整个冥界都将消失吧。”
“不过我要感谢你一点，之前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连莫瑞甘都会来插上一手，现在终于明白了，其实神明之间并没有什么永恒的矛盾，都是在汲取这个世界能量而存活的一群寄生虫而已，莫瑞甘就算找到一神教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顾玉说着紧了紧手中的烛台，将其燃烧着火焰的一头对准了图安，“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你也会邀请我们来到这里。”
面对顾玉的问题，图安这一次保持着沉默，并没有立刻开口。
“怎么，难道在合作之前坦诚相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顾玉颇有些咄咄逼人的势头，“我们来猜猜看吧，这个被人类世界抛弃了几百年，最后再被人类吃掉，即使转世也逃不过诸神奴役的凡人邀请我们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吧。穷人祈祷财富，病人祈求健康，而一个凡人又想得到什么呢？不平凡？还是也想成为一个神呢？”
“我想应该是后者吧？”尽管图安依旧没有动作，顾玉的眼神中却充满了防备，“作为一个被神明奴役了百年千年来说的人，最渴望的想必就是成为奴役他的存在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却探知神明存在的秘密？”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只是我就算不邀请你，你也还是会来这里一趟吧？”沉默了一会儿，图安终于再次开口了，“不要说的你就很高尚一样，虽然不知道你和摩根那个女人谈了些什么，但摩根的本质和你是一样的吧，妖女也好仙女也好，又或者说是精怪比较合适？你们不一样也是倚靠着人类的信仰而活着的吗？只是我没想到摩根竟然把藏了那么多年的圣杯都一起交给了你们。”
“看来你对我和摩根有所误解，竟然会以为我们的本质和你们一样？”顾玉发出一声嗤笑看向了一旁的秦宵，“我和你们不一样，不管是哪个世界，我都是因为一个人而存在的妖怪，和你们的传说里倚靠恐惧而产生的诸如报丧女妖，水怪之类的存在可不一样，不过我想你也无法理解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不过我想你既然会引我到这里来，应该也是觉察出了什么不同吧？让我猜猜，常年偷饮本该供奉给神明的酒的人类，除了长久的生命什么也没有获得，人们所信仰的终究是你变化后的样子，舍弃了鱼形态的你甚至连半分力量都没有，所以你不得不好奇，在你看来与你一样的我连信仰的人都没有，为什么还能存活下去没有消亡，甚至你还怀疑我在不停地截取世界本源的力量吧？”
“你说的的确很合乎逻辑，可惜你唯一猜错的大概是我没有获得力量这点。”顾玉嘲讽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图安颇为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我花了百年终于找到了自己被吃掉的尸骸，取回了自己作为鱼类的身体，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作为智慧的象征，都在源源不断地变强。”
随着图安说完，他原本瘦弱的躯体开始鼓胀，肌肉一块块的隆起直至破裂，翻裂开来的血肉逐渐凝固化作鱼鳞的样子直至将全身覆盖，到了最后，图安整个人都化作了一个被鱼鳞所覆盖的臃肿人形，“只要信仰不消亡，神和精怪都难以真正的死亡，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和我们的区别在哪里吧。”
“喂喂，这玩意儿这么恶心你居然还要挑衅他。”秦宵眼疾手快地将手上的黑锅砸向了扑向二人的图安，然后一把抱住了还站在原地的顾玉侧身躲进了一具书架之后。
“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看来传说中的圣杯的直击并没有带给图安过多的伤害，藏在书架后的秦宵小心地从书本的缝隙处往外张望着。
“你这种跟恐怖片女主一样的反应是什么鬼，放我下来。”被秦宵抱在怀里的顾玉不满地踢了踢她的膝盖，顺带还挥动了一下手里的烛台，差点烧着秦宵的头发，“不过是个被关了几百年的疯子，放我下来让我去打爆他。”
关注着缝隙外情况的秦宵很快就发现团安因为顾玉的叫喊而向着两人走了过来，“你现在这么矮能够干点啥，你还指望用烛台砸翻他吗？没看见我圣杯扔过去都没破防吗？”
秦宵再次抱起顾玉穿梭在书架堆砌的迷宫之中，但顾玉似乎依旧不死心地在她的怀里不停地挣扎，“听我的快放我下来，再说了这里又不止我们三个。”说着顾玉还指了指半空中。
秦宵一边跑一边顺着顾玉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中竟然出现了一只盘旋的黑色鸟类，“是莫瑞甘？”
“我想应该是别的东西。”顾玉听见身后书架被不停推倒的声音显然也着急了起来，“莫瑞甘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她只会认为我们失去了踪迹而已，但这里也并非像图安所了解的那样只有他一个人，在这么荒芜的地方没有选择帮助图安或者被图安驯化，它应该并非敌人，而且在这个地方活下来，你觉得那只是普通的飞禽吗？”
“可是这和放你下来有什么关系，那只鸟又不打算出手，难道我们两个人还能打爆图安不成？”身后的响动声越来越靠近，秦宵只得满足顾玉的愿望将她放了下来，挡在了她的身前，“一会儿我尽量拖住这家伙，你找地方跑就行了，反正你长得矮。”
正在说话间，一个书架便翻滚着飞向了秦宵，自觉躲不过的秦宵只能蹲下身护住了顾玉，认命地闭上双眼——但愿这个惹祸精能够逃出去。
“你才矮子！”
疼痛并没有从秦宵身上传来，睁开双眼的她看到的是嘴角还挂着一丝粉红色雾气，一手叉腰一手杵着烛台气哄哄的顾玉，而在她的身后，原本飞来的书架也被一团粉色雾气所包裹，停在了空中，“你还能使用妖力？”
伴随着秦宵的问话，顾玉的神色突然慌乱了起来，“只是暂时借来的而已，不是想瞒着你的。”
“砰。”显然这个时候并不是讨论事情的好时段，身着鱼鳞的图安一路横冲直撞的来到了二人的面前，将阻碍在自己面前被顾玉停在空中的书架再次一掌拍飞。
“你们这些妖怪和巫师一样，老是喜欢玩这种华而不实的招数。”图安的手掌在接触书架时也黏上一点雾气，说着他便甩了甩手，试图将这团恶心的东西甩出去。
“呼。”顾玉看到图安的动作再次吹出了一团雾气将对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一团大型的棉花糖。
不过确实如图安所说，这团雾气产生的作用实在太过微小，以至于粉红色的大型棉花糖经历了内部的几个扭动后就立即破散开来了。
“你刚才的是毒？”秦宵脸上古怪地看着顾玉，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她再熟悉不过，那是顾玉最喜欢用的招数，看起来好像软绵绵无用的东西，实际上黏上目标之后却会瞬间钻入人类的皮肤里的剧毒。
“嗯。”顾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鱼鳞怪物，她并不确信自己的毒雾在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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